《還有明天》是今年三八婦女節(jié)在中國上映的一部意大利電影。影片的主人公是一位中年女性，家里上有老下有小，還有個整天打她的丈夫。有一天她突然收到了一封信，特別珍重地把信藏了起來。在沒完沒了的瑣事中，這封信似乎成了她的希望。直到電影的最后，觀眾才知道，這不是什么“情書”，而是她獲得的選票，而她鄭重其事要去做的事情，是去進行選舉。
這部電影的時代背景是1946年意大利女性獲得選舉權(quán)后的第一次公投，影片的結(jié)尾有當時的紀錄片，甚至連年邁的老婦人也讓人抬著自己去投票。在兩天的投票時間中，89%的成年女性投出自己的選票。她們給誰投票并不是重點，這次要討論的，是從心理學角度，闡釋選舉背后的動機。
“選舉權(quán)”是公民擁有的重要的政治權(quán)利和義務，也是人民參與政治生活的重要活動。根據(jù)美國的民意調(diào)查，半數(shù)的美國人認為政治是重要的壓力源之一，會導致失眠、火氣大，或者是偏執(zhí)想法。研究發(fā)現(xiàn)，政治事件會導致情緒反應和身體健康惡化。據(jù)調(diào)查，在大選年，超過一半的選民認為大選給自己造成壓力。這個比例在2024年尤為突出——大選給69%的成年人帶來壓力。由此可見，參與選舉、投出選票對很多人來說，都是非常重要的事件。
電影中的女主角對于第一次擁有選舉權(quán)非常激動：她的聲音會被聽到、自己有了力量來做出決定。但由于長期在社會、家庭中處于權(quán)利層次的底端，她甚至不敢告訴別人自己要去投票，她這一天都在為去投票做準備，卻總是不得脫身，正是千千萬萬女性長久以來被壓抑的縮影。
能夠參與政治活動，特別是有權(quán)選舉，會讓人獲得力量：投票選舉讓普通人感覺自己也可以有改變社會的話語權(quán)，讓人相信自己很重要。賦予民眾選舉權(quán)可以激發(fā)民眾、促進社會發(fā)展；參與選舉，可以讓人民對自己為社會變革做出貢獻更有信心，進而產(chǎn)生主人翁意識和責任感。
雖然選舉是每個公民的權(quán)利與義務，但很多人并不會進行投票。影響人們是否參與選舉有很多因素，可以分為結(jié)構(gòu)性因素和個人因素兩類。
結(jié)構(gòu)性因素是指客觀因素，比如投票點交通不便、投票有時間限制，或者其他阻礙投票的因素，比如電影女主人公瑣事纏身、受到他人反對而沒法去投票。工薪階級比中產(chǎn)階級的投票率低，就受到不少客觀因素的影響：比如他們更依靠公共交通、很難請假特地去投票等等。這些客觀原因也會影響人們參與政治事務的主觀意愿。
影響選民投票動機的個人因素又可以分成獨立動機和互助性動機。獨立動機也是個人動機，主要是指通過選舉（結(jié)果）來滿足自身的利益。在個人動機的驅(qū)動下，投票要同時滿足自己的利益最大化、自己付出的代價最小化。選民會權(quán)衡各個候選人提出的政策是否對自己有利、他們獲勝把握大不大、投票需要付出的成本、投票行為本身帶來的收益等。比如選民希望能獲得大幅度減稅，但候選人A提出的減稅方案并沒那么好，而且獲勝可能性也不高，同時進行投票還要付出較大的代價（比如需要郵寄才能投票），那么選民參與投票的意愿就會大大降低。
互助性動機也是集體動機，強調(diào)投票是為了群體的共同利益，人們有責任去支持他人，對他人的利益做出反應，對社會的整體改變有所貢獻。選舉還可以通過相似的信仰和目標，在人們心中創(chuàng)造歸屬感，加強成員間的聯(lián)系。在投票時，人們會感到自己是社會的一部分，整個社會跟自己有著共同的愿景和命運，這種集體參與可以增強社會凝聚力。參與選舉還與社會身份認同有關(guān)：自己屬于哪個群體、代表哪個群體的利益，該群體對于選舉有哪些預期或者可能受到什么樣的結(jié)果，也都可能影響到群體成員的態(tài)度和行為。
通過問卷調(diào)查和實驗室研究，學者們發(fā)現(xiàn)，相比個人動機，人們更會因為人際動機而進行投票。在實驗中，當強調(diào)投票是一種對他人的責任，被試者會感到更有責任進行投票，從而也更會促進在政治事務上的參與度。
在電影的結(jié)尾，是女主人公的女兒把選票交到了母親的手中，她所代表的并不只是自己，而是為了女兒未來能夠不再過著和自己一樣的生活。
電影中，導演通過蒙太奇的快速平行剪輯，表現(xiàn)眾多女性涌向投票點時每個人的不同表情，有的是喜悅，有的是嚴肅，但每個女性都在焦急地等待，作為觀眾也受到鼓舞和震撼——女性第一次把權(quán)力抓在了手中。
國家前途關(guān)系到自身的個人命運，選舉作為能夠影響政治環(huán)境的重要事件，需要全體公民的參與，讓每個人的聲音都能夠被聽到。
作者 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 王日出
本文來自：中國數(shù)字科技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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